4月20日凌晨3:30许,在派出所“审讯”我的两位国保警察忽然消失了,我只好在两位社保人员的陪同下,从派出所走回家。此时,家里遭到抢劫,电脑、打印机、网络设备等27件物品被这些国保警察掠夺,他们满载而归,我却报案无门。国保警察像地下游击队,来去无踪、不留罪证、逍遥法外,背黑锅的都是一些派出所的民警。
昨晚深夜24:00过后,5名便衣警察、1名穿制服的巡逻警察、3名社保人员闯入我家,他们出示一张传唤证,其罪名:侮辱诽谤他人。我看了只好笑,在家里也会侮辱诽谤他人吗?其实,我与警察都清楚,是随意编的一个罪名,可以有藉口把我带走。我拿起一个准备坐牢的小包,就跟一位巡逻警察,乘警车去五角场派出所。到了派出所,我要求签署传唤证与接受审讯,但这位巡逻警察说他不管了,随后溜之大吉。其馀便衣警察都留在我家抄家搬东西,一直忙到凌晨3:00许。
过一会儿,刚才领队来我家拘捕与抄家的市国保警察小张与区国保警察叶处长前后来到派出所。小张一见到我说:“冯老师,你怎么来这里了?”我笑着说:“小张,你真是一个敢睁着眼睛瞎说的人。刚才在我家,还是你命令警察把我带到这里。现在你装糊涂,什么也不知道了。”我知道,他又不愿按合法程序做事,隐瞒滥用传唤职权的事实。其实,他们是对我发表冤假错案博览会规划启事予以报复而已。
凌晨4:00许,我回到家。我不生气,就是有点疲倦,妻子也很平静,因为我们已习惯这种不正常的生活。这些国保警察命令派出所民警开一张传唤证、拿一张搜查证、撕几张扣留物品清单,是很方便的,如同上厕所要几张草纸那样简单。与他们没有道理可以讲,碰到这类事就算自己倒霉,好比破财消灾吧。回家后,就继续睡觉,妻子还明天还要上班。
早上起床后,我发现手机13524687100被干扰了。两个陌生电话号码0085216160000、000195852201不间断地轮番轰炸,没有一秒钟空隙间隔可以让其他人进来电话,吵闹的电话铃声迫使我关机投降。我在东京成田机场上已经领略过这种网络打击。
上午9:30,前几天预约的德国法兰克福汇报记者来我家采访,正好碰到了警察抄家事件,这对媒体是一个新闻。我在接受采访之际,自由亚洲电台记者也来电话,她预感我会出事,果然给她们言中了。顿时,全世界又在流传这个新闻。记者都在感谢这些警察的配合,制造一些新闻猛料。
下午,维权网、BBC、日本共同通信社、法国、德国的媒体都闻讯而来电话采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座机电话没有被干扰,开放了一条对外联系的通讯渠道,当然我的座机电话与手机都被监听的。或许,警察还想听听我说什么,看看我的反应吧。
国保警察小张在凌晨审讯时向我发誓:一、要拿走我所有的电脑、网络设备,以后买一台收一台;二、明天起不让我自由,让门口的看守人员挡住我出门。我夸奖他的强大:“国保部门权大无边,你想做的肯定能做到,多么了不起。你肯定在你的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权力,多么得意啊,什么国际名人,我让他东,他就不敢西。”我回家后,索性不出门,不上网,让他们满足一下权力的欲望,做一场游戏。我清楚,警察的发誓是骗鬼的,领导让他叫,他绝不敢咬。
4月21日(周三)中午12:30许,6位上海访民闻讯赶到我家,对我被警察侵害予以慰问声援。他们在我楼梯门口与看守的社保人员对峙着,社保人员要求他们登记,他们要求社保人员出示执法证件。我开门出来解围,感谢来访者,并请他们登记,避免冲突。他们登记后,为了避免去派出所的麻烦,就送上一些水果,托看守小区大门的警察转交给我,并电话告知我以后会约更多的访民再来探望。
下午13:40许,香港有线电台的两位记者来我家采访,其中一位女记者与看门警察玩起不出示记者证作为朋友来探望我的游戏,搞得警察很紧张,双方对峙起来,最后又是我下楼调解的。15:00许,法国世界报两位记者来我家采访,他们还是我的推友,他们建议我用手机发一条推文,告诉大家我受害的消息。我说:“不用我发推文了,你们记者天天来采访,消息已传遍全球,推友肯定人人皆知。我就休息几天,不上网,让抄家掠夺我电脑通讯设备的警察有点成就感。”
晚上,与妻子出门,去对面五角场万达商业广场的餐馆。我很有兴趣观看门口的看守人员如何围住我,编一个什么理由不让我出门,我也可以与他们玩一下。但我出门时,这场限制与反限制人身自由的游戏没有上演,一切很平静,没有接到做坏事指令的看守人员也很轻松,我们在饭馆用餐后,逛了几家商店就回家了。看来小张的领导这次英明了,顾不上小张的面子,誓言通通作废,不让事态恶化。其实,我也不愿斗争,只不过受压迫要反抗而已。
4月22日(周四)、4月23日(周五),我闭门不出,看书休息,听听音乐,看看电视。被骚扰的手机不再打开,让它安息吧。没有电脑、不上网的日子是休閒的好时光,还可以静静思考。想想好笑,真是一帮小孩在胡闹,你写他几句,他打你几下。让我消声和谐,我就休息几天。但这些国保警察是没有休息的,他们眼里都是敌人,都要消灭在萌芽中,斗争斗争再斗争,敌人越斗越多,实在太辛苦了。
下午妻子下班回家,刚进家门不久,门铃又响了。一位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的首席记者登门采访,我大大方方地接待,并一一回答提问。
4月24日(周六)上午10:00,我与妻子欲出小区门被看守的民警小庞拦住,他告知市局领导找我妻子谈话。过一会儿,一辆深色的轿车驶入我们的小区,一位任姓的中年人由市国保警察小朱、五角场派出所陆队长陪同下车,请我妻子去居民委员会办公室谈话。我回家待命。我的妻子被重视了,成了我的家长,小孩吵架,对方要找家长告状或调解。我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都是一些翻来覆去的唠唠叨叨。谈完话,妻子与我继续出门去丈母家,晚上回家。
4月25日(周日)上午10:00许,我下楼在门前晒太阳。站在门口的张警长告知我:如果我今天单独出门,他就要陪同我。因为今天是世博会50万人的试运行,一级保安。一级保安之日,就是我失去自由之时。今天我没有计划出门,就站在门前与张警长聊天晒太阳。
下午,我妻子陪同我在附近的体育场走走,然后去万达广场逛商店。妻子成了我的监护人,由她陪同比我单独出门令警察放心。
4月26日(周一)下午14:00至15:30,香港NOW新闻台两位记者在我家采访摄像。16:00许BBC三位记者也来我家采访,访谈摄像作业了一个多小时。在露宿东京成田机场三个月的日子里,我有一个采访区,几乎天天接受媒体的采访,而且大部分是一些大牌的国际媒体,这种生活习以为常,也就没有采访与被采访的拘谨气氛,与记者犹如朋友熟人相处,轻松聊天。
4月27日(周二)上午9:00过后,民警老张、区国保警察小李登门请我去五角场派出所。我看张警长手里拿着一张传唤证,笑着说:“让我看看,今天编一个什么罪名。”传唤证上写着:“以其它方式扰乱”。其它方式就是没有方式,编起来比较容易。他们可以用这张传票,滥用一下职权,迫使我跟他们去派出所。我也愿意他们形式上尊重一下司法程序,给法律一个面子,有传票就上派出所。去了派出所后,小李又笑着赖账,揩油了这张传票。过一会儿,区国保警察叶处长到达,我们又开始聊天。与他们共进午餐后,各走各,我也回家了。传票派上请帖的用处,难道仅是请我去聊天聚餐吗?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反正现在我不会生气了。中国的法律没有自尊,也只好沦落到被警察玩耍的地步。
4月28日(周三)下午14:00许,楼道门外民警小庞呼我:“冯老师,请你去一次派出所,区国保警察小李要见你。”我回答:“昨天刚见过,怎么又要见,别人还以为我们在搞同性恋了。不见,除非你去拿一张传票。”他哀求道:“给一个面子,今天去一次吧。”我有点讨厌:“不行,我要给你们多少次面子?今天要拿传票来,而且还要签字,留下传票再跟你走,否则我不去。”
小庞无可奈何只好去开一张传票,带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来“执法”了。来的警察都笑嘻嘻的,我也终於拿到一张盖上公章的正宗传票(沪公(杨)行传字[2010]第345号),很高兴,犹如收藏到一张珍贵邮票。我被警察“以其它方式扰乱”的罪名请到派出所,因为他们担心下午有一批上海的访民来我家拜访,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来访,却把他们吓得如临大敌、紧张万分,真的令我哭笑不得,还要在警署里陪坐4个多小时。
我在派出所里有人告诉:德国电视台记者已来我家采访,知道我去派出所不在家,他们就拍摄我家门口的景象,大概我的看守人员与车式岗亭也上镜头了。18:30从警署回家,美联社的三名记者已在我家门口等候。我在家里接受了采访。21:45德国电视台三位记者再次来我家采访。这些记者比我们的警察还敬业,而且照相机、摄像机样样齐全。
警察抄家事件后,我这个沉寂的“国际名人”又被抛到国际媒体的报导中心,几乎天天有欧美、日本、香港的大媒体登门采访。中国政府欢迎这些记者朋友,我作为一个中国公民也欢迎他们光临寒舍。
我终於又上网了,写出这条推文:“谢谢推友的关心。我已十天不上推特,忙於现实生活中的玩耍,让这些夜闯民宅、掠夺我的电脑、打印机、扫瞄仪、全部网络设备等27件物品的警察有点成就感,或许他们的领导捧着这些私产更无法安心睡觉。”
我发布了《公民关注————评审冯正虎的冤假错案》一文。第一节写道:“中国共产党总书记胡锦涛在十七大报告里提出:‘确保权力正确行使,必须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这个正确措施可以医治中国各地方司法不公正、司法不作为的顽症。公众评审典型的冤假错案,让法官的审判行为暴露在阳光下,接受公众的审视与监督,这样可以确保司法权力正确行使,保证社会的公平正义。”
冯正虎的冤假错案博览会上展示的12件典型的冤假错案,概括了上海司法不公正、司法不作为的主要现象,涉及出版自由、网络自由、言论自由、人身自由、保护私产、诉讼权利等法定公民权利被侵犯的重要问题。在网上开始逐个公布。 自由围观,公开发言;讲真相、讲正义、讲法律。 公民关注的登录与评审网址: http://is.gd/bKGFc 。请推友参观、推荐与转载。
4月29日(周四)下午日本时事通信社中国总局长、加拿大邮报北京分社社长前后来我家采访。我请这份加拿大最大报纸的记者在报导中代我致谢善良的加拿大民众、华人留学生,尤其是加航空姐。成田机场的艰难岁月里,我得到许多加拿大人、华人的关爱与帮助。
今天,停在我楼门口的车式岗亭,从小型箱式车换成了轿车,也是拆下车牌的。轿车的空间更狭隘,4个看守人员通宵坐在车里监视我的家门,也很辛苦。上海的领导神经太紧张,假想敌人,折腾老百姓,也折腾自己。
我有时可以自由出门,但来访者绝对不可以自由见我。享受国家要人的安保待遇,要亏待朋友,还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自由自在。RT @gongminyaoyao:@fzhenghu冯老好。前日过沪,准备去府上拜访,听明磊说戒备森严,遂作罢。祝平安!
国内媒体记者或许怕我的门卫。来访者都要登记的。外媒记者受我们政府保护,有采访特许,所以受到我的门卫尊重。RT @wssjd1981:@fzhenghu国内没有媒体采访你吗?
4月19日深夜便衣警察入室抢劫的27件物品,至今未归还。如果警察是合法扣押物品的,早就归还了。碰到这帮不讲法的国保警察,连派出所民警都被玩得团团转,我这个小老百姓算什么呢?!我已不期望强盗的觉悟,也没有兴趣讨个说法,物品是身外之物,抢了就抢了。没有了,再去买,没有钱,就募捐。人祸也是灾,谁碰到谁倒霉,要指望恶人发善心,还不如依靠民众的爱心。如果国家检察部门无力制止警察的违法行为,今天是冯正虎的遭遇,明天就是俞正声的遭遇。
4月30日晚上,在成田机场陪我度圣诞之夜的香港明报记者,来我家陪我观看上海世博会开幕式的电视节目。我在家里看电视,门口的看守人员也可以轻松一下。当我看到开幕式的华丽场景时,眼前又浮现出一张一张熟悉而痛苦的脸,为了上海世博这些市民失去居住的房屋,有的还被劳教,有的还在逃亡,很多访民今夜肯定失去自由,我的心情很沉重。
2010年5月5日完稿